2009年1月30日 星期五

K隆星人攻略藍星報告書!!! [文:黃建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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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心漢」的白爛秀

以生活為名對「自我」宣戰


 「垃圾空間是政治的:

它以舒適和快感為名

抹消所有存在於其核心的判斷力。

於是微型國家將垃圾空間當作一種方案,

以定位各個存在失序之中的制域,

致力於一種系統性混淆的政治。」

庫哈斯,〈垃圾空間〉in《變動》,2000

 

  介於北投站(城市休閒)與關渡站(學院)之間的復興崗,是個難以定義的位址,它作為捷運的機電廠所在,所以與前後站(北投和忠義)都有著較長的距離,況且過去作為重要地標想像的政戰學校,也隨著這幾十年來台灣的民主發展而顯得低調;但最近卻在這樣一條乏善可陳的帶狀地段出現了兩個質性差異極大的工作室空間,一是乒乓,另一則是「復興漢工作室」,從命名所表達的特質來看,前者強調著動態的互動式連結,而後者則是怪異的「混種」品位。這篇文章便是因應著復興漢工作室在非常廟的聯展(或許應該稱為「合」展更為恰當)──棘皮王者定番戰──而發想,企圖勾勒出一種尚未成形的創作可能。當然談論一個「尚未成形」者或「不成形」者的論述自身就會是弔詭的,因為它必然無法被詮釋運作中的「先決的」引導和「後決的」解釋所定位,而游移在「調查」與「虛構」之間。


  步入該公寓的二樓,各個衍生而出的隔間之間彷彿構成了一個近藝術村的多樣性世界,俯拾可得的創作材料或垃圾幾乎掩蓋了日常生活的當下痕跡,構築出一種藝術勞動的公社,可以說復興漢工作室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成為展覽的地方,一個沒有主義的公社。棘皮王者定番戰》便出自這個空間中所進行的密集討論,而這個展覽的主要想法,是石傻秀》一系列的生活錄像作為開端,這一錄像系列都是一些臨時性對於「公社」生活的記錄,該生活模式因為「共生」而充分的激發著參與者的「演出」,各種發生在信任關係下的幻象式演出:卡通化。另外就發展脈絡來看,則是《海參》展的延續,在《海參》展中主要呈現的是一種有組織的多樣性展示,相較於常見的學生聯展而言,這以畢業展為由的「組織性」,表達著極為強烈的意圖,無疑地對於折衷而疲軟無力的學院聯展來說,是一次即為重要的表態;但《棘皮》展所標誌的差異性似乎已經不在學院的藩籬之內,而更進一步推到學院與生活、藝術與生活之間的問題,集體性不再是通過組織來解決,而是交互合作的發起與維繫,讓創作與展覽都在一種交互作用的動態中進行,一個整體的奇觀。


  專業與技術並不與整體的表達進行在藝術表現中常可見到的「同一化」,因為這同一化往往指向獨一的風格與崇高感,或是成為評價藝術性或完整度的判準;但在棘皮》展中的專業與技術就像是流竄在各個造形圖像與複雜拼湊底下的「力線」,將通俗文化、日常生活與廉價物件準確地配置在影像與裝置之中,在這些難以界定的影像與裝置裡,沒有獨一的形式可以凝結出一種對於技藝的崇高想像,相對地,散置著許多接合的細節,而且草莽的創作力就存在於這些細節之間;如果藝術是一處形式的戰場,那麼,形式的對峙與衝突在這裡卻是缺席的,因為變成「金剛」的緩慢身體,同時間也瓦解掉他們用來顛覆藝術形式的消費性符號(通俗文化的剩餘),他們用著「生活的人」讓我們在藝術凝視中習慣的「超人」想像──無論是美感的還是拜物的想像──無法對焦與對話。或許這種無法對焦或對話者──難以翻譯者──就是所謂的「白爛」;在台語的發音中更生動地表達著一個不同於「LP」這靜態影像的一種動態影像,意即「扒懶」(PL):譬喻著一種毫不在意的無賴姿態。  


  事實上,「白爛」在一種更早的用語中,或許指稱的是跟「白目」有著某種連繫的意涵,意即「搞不清楚狀況」,但相較之下,它又較後者多出一種「有意的挑釁」,所以,或許我們可以暫時地將它認知為一種因為無知而得以激怒他人的狀態,或說通過無知的某種表達而轉化為挑釁,後面的衍生以就是今天這群「復興漢」引以為創作樂趣的一種指稱,換言之,「白爛」是一個誘引著鬥陣的指稱,是一種對於激烈互動的召喚。所以,《棘皮》展的構成就是一場卡通式的擂台戰,這樣的說法不是一種譬喻,而是一種真實的描述,固定時間播放的卡通後來內化在真正日常生活的關係模式裡,這種內化是一種語言的建構,而不是「弱智化」的說法所能夠化約的,這語言挑戰著過於世故且充斥圓謊之術(借用陳愷璜的用詞)的台灣社會所授予的語言,因為支持著這些圓謊之術的歷史性緣由與倫理關係,在他們的生命經驗中是闕如的,甚至,辯證地說,正是這樣的社會截斷了原本應該持續延異的歷史認知。卡通化的生命狀態並非對於生活的一種簡化,而是藝術社群企圖形成新的內部語言,「生活」已然符碼化,而這符碼化則是挪用共同消費經驗下之通俗文化所表達出的結果(或說「策略」)。


  或許這就是為何「透抽」會不約而同地在COQ》展棘皮》展中作為一種共享質感,與海參相同,它們都是難以進行意識想像與心理投射的生物,而且我們對其生命的想像幾乎來自它們身體表面的特殊質感與「無脊椎」的構體,是一種尚未語言化或說無法語言化的「狀聲詞」,只是COQ以某種難以言說的感性質地來宣稱一種藝術創作的姿態,而棘皮》展則展現了更直接將生活推進到公共場域的企圖。負心(「復興」的諧音)與白爛(「扒懶」的諧音),不再是論理價值系統中的負面質性,而是一種「劇場化」,這種劇場化企圖使得倫理失效,或說讓倫理次序無法捕捉到其「演出者」,與此同時,倫理的問題也就會滑向或集中在演出的內容與劇場的外圍,但在《棘皮》展裡,由於內容的無厘頭──意即無法量度──,而使得展覽所有潛在的能量與聚焦的方向都集中在「劇場的外圍」。這個缺乏革命宣言去加以指稱的「外圍」,或說與這「外圍」相對質的異術,如何能夠在今天多樣性已然淪為消費的新保守主義世界中,表達其確切意涵是極為困難的,因為逃逸若無法同時形成「抵抗」,而只是綜藝式熱力的全方位發散,這些努力與創意就會隨即地被收編到資本主義邏輯操作下的「目錄」之中,滿足藝術消費者的「狩獵」快感。從棘皮》展的開幕與聊天趴這兩次活動的某種「失控」都可以見到「逃逸」的有效表達與「逃逸」的邀請,既是這次藝術行為所捕捉到的核心問題──從工作室的社群到都市中的社群──,也是目前年輕處作者最難跨越的問題,若在這樣的實驗中,「失控」僅能視作「Anything Goes」的合理結果,那麼逃逸也不過是一種消費性的幻覺。換句話說,為了「生活」能夠提出確實的藝術問題,它就必要在其現實的事件場域中形成一種「政勢」(le politique),也就是具有針對性的張力,這針對性的張力在今天也不能簡單地置放在二元化的兩端,諸如學院/生活、藝術/生活與學院/藝術等等,因為那將會落入陳腔濫調而無效,而是必要重新檢視各種關係中最為隱密而敏感的倫理問題,才得以深化藝術行為的價值與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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